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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11月25日与河南村镇银行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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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2月25日,一位河南村镇银行的储户联系到我,告诉了我他现在的处境,以及面临的情况。就他所说,目前大约还有1000多名大额储户的存款没有解决,他们无法诉讼无法立案,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您在河南银行存了多少钱?这笔钱是什么时候发现取不出来的?您之前有购买过他们的理财产品吗?还是单纯的存款而已? - 200万,在2022年4月18日左右,我发现钱取不出来了。我没有购买过他们的理财产品,就是通知存款。 您之前有参加过几次维权?您有过被赋红码的经历吗? - 三次左右 7月10日那次规模最大的抗议您参与了吗? - 没有,最早一次是有游行,从银保监一路到省政府。 当时那一次维权之后,新闻说当地制定了政策,50万以下的存户钱可以获得垫付,但是50万以上的是拿不出来的,有这样的情况吗? 是的,三方平台存的储户,五十万及以下的都给了。本地的不限额,7月15日完全正常恢复。 目前您知道的,这一部分还有多少人没拿到自己的存款? - 外地剩下还有大概一千人吧,具体不知道,总共估计一百亿多一点,不给了。710当天就出垫付公告,本以为会都解决。 - 从这个公告之后就没任何消息。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中间有银行或者政府人员来和你们联系过吗? - 是的。偶尔有联系,靠电话基本联系不上人,但是没有任何消息。有别的储户和什么工作组不知道什么人,电话里还说会解决,都是忽悠。 偶尔和你们联系都是说些什么呢? - 说会还本金,需要耐心等,但是都是骗人的,连对方到底是什么部门是什么人,都无法清楚知道。 那在这之后你们有再进行过去银行维权的计划吗? - 是的,很无奈,因为剩下的人不多了,都没什么办法。 你们现在的生活处境是怎么样的?生活上有困难吗? - 因为我是全部家当存进去的,很多都是这样全部钱存在里面,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当时是为什么选择把钱存在河南村镇银行呢? - 因为看中的是银行,然后利息比本地高,就这么简单的原因。  如果是理财投资,最起码的风险意识肯定都有的,也不会把所有钱存进去。 你们之前有考虑过一些别的方式维权吗?比如聘请律师打官司之类的? - 河南现在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先下手为强,先把帽子扣上,意思拿了额外贴息就是参与非法集资了,法院不让立案。很多储户都有去起诉,没有用不给立案。 立不了案,律师完全没有作用,而且中国很多大律所都不接这个事情。 因为事实太简

接狗

  全家从三亚过完年回来,你去丈母娘家接狗,打开门,一只猪过来拱你,你说妈你啥时候养了只荷兰猪,我的来旺呢? 丈母娘说这就是。 你说不对啊,来旺是只柯基。 丈母娘说对,就是这只。你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不是猪,是柯基。  你说妈,狗不能这么喂啊,这喂的都三高了。 丈母娘说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条狗?  你说不是,我就是比喻一下,您不是。 丈母娘说你意思是我连狗都不如?  你说您别乱想,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说,这狗,不能这样喂,容易出问题。 丈母娘说狗怎么喂我不清楚?我闺女都喂的大狗这么喂怎么了?你们留过洋的不得了了是吧?营养?什么营养?60年村里的狗吃屎也能活一辈子,现在多吃点狗粮怎么了? 你想想算了,反正狗都这样了,抱起来准备走。 丈母娘说等一下,你这个姿态给谁看?意思是狗在我家养的走不动了,需要抱着走了是吧?你让它自己走。  你把狗放下来,狗自己一瘸一拐下楼去了。 这时候公司打电话了,吴秘书让你来公司一趟,有大事。 你说妈我这必须走,公司有事。 丈母娘说我怎么听着是一个女的声音? 你说是公司同事,公司出事了,我要赶紧过去。  丈母娘说,哦,去吧。  来到公司,楼下围了一堆消防员,你说同志,我是负责人,这怎么回事?消防员说,接到报案,有人跳楼。 你顺着视线往上看,一个人正坐在天台上。 你跑上去,是个高中生,高中生看了看你,说我不认识你,你找个我认识的人过来。算了,不难为你了,其实没人认识我,我只不过是心情不好,爬上来坐一会,这栋楼是这座城市距离星星最近的地方,我看会星星就下去。 你说这不符合规定,你赶紧下来。  高中生哭了,说大哥你就放纵我一次吧,我真的就是想看看星星,我每天在课本里读星辰大海,可是放学的时候一抬头什么都没有,大哥你在这上班吗?晚上这真的能看见海吗?  你说海不海的我不知道,你赶紧下来吧。 高中生说我知道怎么下去,说完就往前一倒。  回到家,老婆不理你,你收拾完家务洗完澡躺到床上,妻子说,今天打电话的到底是谁?你说公司同事。 她说你别装了,你去看我妈她都给你打电话。 你说真的是同事,你别烦了行不行? 她愣了一下,说你从来不吼我。 说完开始掐着你的脖子,不停的扇你嘴巴子,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把你眼泪扇出来了,她也哭了,她说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你不爱她。  你看着来旺,来旺在翻肚皮抓痒。

夜市

  在我上一次回家的时候,北门已经被扒干净了。这里即将建成附中的新校区和一个很大的花园。我站在工地上看着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回想起过去这里居然挤着100家画室和两个高中,不由得感叹原来我一直身处赛博朋克而不自知。 北门的夜市里有很多好吃的,有烧饼夹里脊,店主在2006年的时候靠1.8一个的烧饼里脊一天可以挣2000块钱。有两家炒饭摊,店主熟练的把鸡蛋,腊肠,新鲜的黄瓜胡萝卜汇在一起,翻炒出锅,加上辣椒油,陪我度过高三。有一家很好吃的鸡蛋饼,饼很一般,酱绝了,可惜老板最后学人家去做手抓饼,换了饼换了酱,生意垮了。 宋姐土豆粉,谈恋爱圣地,2008年,一碗8块钱的土豆粉应该是北门最贵的食物了。这里见证了我的每一个女朋友,宋姐,我的知心大姐,从来不出卖我,即使我一晚上带两个不同的女孩子来。三十四岁,未婚,不打算结婚,搞钱,她说,男人没啥吊用,只会骗钱,你不要学他们。 在我当老师的时代宋姐隔壁来了一个南方人,开了一个拉面馆,说是卖拉面,其实什么都卖,各种盖浇饭做的太绝了。我在19岁之前从来不吃蔬菜,拉面馆老板把我挑食治好了。 这些店铺是消失的最快的,北门夜市拆迁的消息一出,这些充满我回忆的外乡来客就集体消失了,剩下的本地老板们大多已经拿到了拆迁款,草草的收拾着行李,他们的孩子们大多心不在焉的炒着食物,维系着食客和饭馆之间的是仅存的一点契约精神。 常吃的粉鸡店老板向我打听出国留学的花费--刚拿到了五百多万的拆迁款,想送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搬去安置房里,大概会在周围开一个餐馆,几个孩子在街口抽烟,他们正在计划说服家里同意他们开一个网吧。 也听说了一些别的,比如谁家还没拿到拆迁款,儿子赌博就已经把钱输光了。倒也不稀奇,大家突然财富自由了,除了赌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刺激自己。 在孤零零的角落里有一家刚开的格拉条店,店主是颍上人,从县城搬上来,幻想着可以开始新生活,交了一年房租,其实这房子两个月之后就要拆了,房东还时不时的过来催缴押金,否则断水断电。 在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街道上,我第一次跻身在这么多的百万富翁之中。凌晨一点,他们骑着电动三轮车迫不及待的离开,街上回荡着机械而重复的声音 请注意,倒车。  请注意,倒车。 请注意,倒车。

石头

  如果在离开的时候他告诉鹿文涛他会在二十年以后回来,那么鹿文涛就不会在等待他回来的第十六年变成一块石头。 人对待时间这个概念总是特别奇妙,遥遥无期总是更有魅力。 是的,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他告诉鹿文涛说,对不起,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了。不是我不好,也不是这里不好,只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去别的地方看看。 鹿文涛说你走吧,天空中的云彩是留不住的,当它们回到这里,也已经成了新的形状。 他走以后和任何一个从酒馆里离开的人一样,鹿文涛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酒馆照常进行下去,酒保,脱衣舞娘,以及每一个对着他怒吼过的喝醉酒的人,他说不出话,如果你问他,他会装作听不见,是的,鹿文涛把自己抽离得很好,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目送他走出酒店的位置。 终于在十六年后的某一天,鹿文涛彻底变成了一块石头,人们似乎没有在意这一点,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他就这样作为一个石头一直呆在那个位置上。 大概又过了四年,他回来了,和从前一样,笑起来蜡烛也会鼓掌,黑色的长衣和牛皮的油靴子,他本来带着过去的一切回忆回到这里,推开门,陌生却热闹的酒吧,他的样貌已经不再吸引年轻人的目光,走样的身材,刮不干净的胡子,粗糙的手。他面对着一块石头,他想对他说他回来了,也和电影里久别的重逢一样,但是他面对的不再是鹿文涛了,只是一块石头,没有奇迹发生,人变成石头了就不会再变回来。 他很愤怒了,在这二十年里他经历过一切世界上不好的事情,他在某一年下定决心回来,于是一直往回走,来时经历的多久,走的时候就经历了多久,他知道有人在等待他,对,是有的,只是现在已经没了,鹿文涛变成了一块石头,所以他冲出去,前往下一个酒馆,一个人消失在黑夜里,就像他离开时一样。

广场

本市广场大到足够容纳十万人,三八妇女节,你请假骑自行车带老婆来广场看看。 红色和灰色相间的大理石地砖组成九十九颗大红花,正中央是一百米高的伟大雕塑,雕塑有二十五层,一楼吃素,二楼精致素,三楼是肯德基,顶楼是旋转餐厅,卖正宗新疆烤肉。  不远处,主播趴在喷泉上,表演被冲上天三十米,触碰雕塑的脚尖。 广场的绿化也很好,八千株君子兰组成了伟大祖国,六万朵月季花拼成繁荣昌盛。  太美了,太美了,你说,全世界都应该来看看。  老婆说,吃药吧。  你吞下药丸,变成一条比格,在广场上肆意奔跑。

告别

学会告别真的挺重要的,所以人应该保持充分的自我。 我也经历过失去她活不下去的时候,最后慢慢的把自己捡回来。 我看过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捡回自我的过程,好像正常的结婚生子,但是始终没办法完全从那种打击中抽离出来,用一辈子告别一个二十岁就离开自己的人,挺惨的。 这或许乍一听是一个伟大的故事,但是当你真的去跟那个人交流,就发现她的故事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恋爱分手,毫无特别之处。 只是执念这东西没办法释怀,人如果在没做好告别的准备下被抛下,无异于丢了孩子的母亲,整日在一种一切还可以回去的可能性中忧愁。  人和人终究会告别的,换言之,任何物质都是会消亡的,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你就是要接受,接受此刻幸福狂热的感受会有消弭的一天,这不是悲观,是一种心理上的准备,坦然的面对爱是消耗品这件事。 我觉得这是人长大的一个过程。

同桌

卞刚强是我同桌,一个真正的爱国青年,为什么我要强调真正的,是因为在遇见他之前我一直认为爱这个字是浮于表面的,很多同学连父母都没爱明白,顶多局限在爱打牌这件事上,很少有人真正的感受到宏大的魅力,爱是什么,没有同学有定义,但是他不同,他有,他或许不爱人,但是他爱国。 这注定了在这里他是一个焦虑的人,卞刚强每天焦虑的原因是他觉得大家没有学习的积极性,所有人都在一种被动中摇头晃脑,他认为如果我们不为了国家的未来而努力,那么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可怕的。 所以他每次开班会都会积极的发言,向大家演说学习的重要性,苦口婆心。只是我们觉悟确实太低了,根本没人理他,每次他发言得到的便是一阵起哄,而他唯一获得的认可是班主任让他每天早上带领早读这个特权。 我们觉悟低是有原因的,我们这里是一个民工子弟学校,在那个年代的民工子弟学校里上学是一件非常亏本的事情。当时一个初中辍学的工地小工一个月可以挣4000,而这所学校里大部分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400块钱,看着同龄人已经赚钱养家结婚生子,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大家心里都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浮躁。我们那个时候信奉的就是读书无用论,整片中国的土地上,三百万个挖掘机不断向下深挖五十米,想到这里没人不想立刻搭上火车南下挣钱。 但是卞刚强不一样,他心里有着宏大的理想,他不是为自己而读书,他读书是为了建设祖国。具体怎么做他没有透露过,但是一种使命感在他心里扎根。这种使命感让他与外界格格不入,不得不说,我们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是真的会制止你做任何不良的事情,比如不准我们在广播站放周杰伦的音乐,因为这个人的歌不是谈情说爱就是打打杀杀。又或者不允许我们在课堂看小说。他是卫生委员,但是他不仅在乎教室的卫生,他更在乎我们的心理卫生。 我和卞刚强的决裂是在某一次自习课,他实在无法忍受我一直在课堂上看韩寒这一行为,这显然让他非常焦虑,此刻他忍无可忍,拿着我的书冲上讲台,大声的吼道,我不知道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在课堂上看这种闲书,怎么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父母?你们有些同学不要觉得自己家境好,就放任自流,将来到了社会上没有用处,怎么办?谁会养你?说完开始撕书,一页一页地撕,整个课堂回荡着撕书和藏书的声音。 我当时觉得这个人真的疯逼的不可理喻,我起身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去了,随后问旁边女生借了一本明晓溪。过了两节课,班主任实在无法忍受课堂正中央那里空一个桌子,就安

外卖

三点,下楼拿外卖。 楼梯里灯光昏暗,老式筒子楼堆满了各种上了年岁的物件,物主舍不得又嫌弃,就成了如今所有人走路的阻碍。 拖鞋啪嗒啪嗒,和不知道谁家传来的滴水声交织成一段不太默契的协奏。 外卖员站在铁门口,一只手提着一堆白色的塑料袋伸进来,另一只手正在飞快的翻手机。 他的手就这么坚定地举着,没有任何怀疑。那是一双有经历的手,粗壮的食指和中指稳定的悬挂着一堆塑料袋,拇指的关节上有个粗糙的老茧,手腕处暗青色的血管紧紧地绷着,整只手没有一点晃动。 我走近,一个精瘦的男人,他略显可爱的圆眼睛在手机反射的光里不停的搜寻,除了这滑稽的眼睛,其他几个器官倒是长的颇为坚毅。不远处是他的电动车,坚挺挺的停靠在路灯下,线条和他的五官一样硬朗,时不时的车灯会闪耀一下淡橙色的光。  我仔细的分辨起塑料袋,他快速的转头看了一眼,有点差异的说,都是你的。 我倒不管他,继续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手指上取下几个,又塞回去一个。 他一时没有接住,一杯奶掉在了地上,溅了我一腿,白色流星从我的腿上一滴一滴的坠入地面结成一滩带着些许杂质的流质,想逃到哪里,一时间我倒分不清楚我的脚和它哪个更白。  他大惊失色,连忙道歉,我倒不以为意,往他楞在半空中的手上又套了一个塑料袋,我说,没事,这本是给你买的,我只是觉得你大半夜为我送外卖也很辛苦,就多给你买了一份。  他盯着地面忙说没事没事,我不喝的,谢谢你,我给你放在这,谢谢,真的谢谢。 说完弯下腰,把塑料袋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就转身离开,记得好评,他低着头说,然后快速的扭动钥匙,像偷车贼一样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巷子里。 路灯下只剩我一个人。

蕾丝内裤

老公醉熏熏的回来了,往沙发上一倒,大黄狗跑过去舔舔,打个喷嚏跑了,全然没在乎我站在客厅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外面这么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说完我把拖鞋扔给他说,换鞋。  老公晕晕的说,最近我轮休嘛,难得和老朋友一起喝喝酒。 他一边说一边打着饱嗝,我没搭理他,默默进屋,把他的西装拿出来扔给他。  你自己看。  什么东西?老公拿着西装擦擦嘴。  我说,我下午帮你叠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在西装内兜里有一条蕾丝边的内裤。  老公醉熏熏的看了一眼,有一点清醒的迹象,愣了一秒,打算装醉。 他说,这不是你的吗?  你知道的,我说,结婚这几年我只买优衣库的内裤。  他看我如此平静,显然再装醉是蒙混不过去了,干脆坐起来,松开皮带,把大肚子解放出来,歪在沙发翻手机上不说话。 眼镜歪倒在茶几上,油头已经散成了一堆杂毛,老公的脸越来越大,已经没有脖子了,他现在整个人的形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和大学的时候的精壮有着天壤之别。  他想耍赖,我知道,平静的坐在餐椅上,黄狗发现问题不对,摇着尾巴蹭蹭我。 我说咱们就摊牌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条内裤吗,日子还歹过。你告诉我,这是谁的,我不去你们单位闹,我也不给她打电话,我就想弄清楚这件事。  老公的手机翻啊翻,短视频的音乐不停的变换,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像每次做错事一样。  吴波!我厉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吵醒邻居。他看了一眼西服,随即眼神里的怨气就消散了,他轻轻掏出内裤,那是一条精致的黑色蕾丝边内裤,一只手工编织的燕子坠落在镂空花丛中,底部的绸缎在老公手里微微反射着深蓝色的光,老公轻轻的闻了闻,然后难以置信的深吸了一口。  吴波你恶不恶心?我不由得愤怒。老公不理我,继续深吸了两口,脸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说,你为什么要洗它?我被他问住了,我没想过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一字一句的问我,你为什么洗它?我被他的愤怒吓的说不出话。  这是最后的味道。老公说完开始痛哭流涕,一边念叨着我失去她了,我失去她了呀。  我说,你该不会说的是张诗雨吧?吴波,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藏着人家的内裤呢?  老公摇摇头,你不懂,我现在能说什么?洗都洗了,味道都没了,我说了你也不懂。  我说你留点别的什么不好,你留人家的内裤?你恶心不恶心?  老公说,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我说,那好啊,我们离婚好了,你好好静

水泥

 小时候家门口盖楼,一个农民工掉进搅拌机里去了,过了几天几个农民领来一个带着孝的姑娘,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齐刘海,鬓角长长,体恤上印着F4,抱着婴儿。 几个长辈跟工地门口的保安敬了烟,姑娘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眼神里全是惶恐。长辈们跟门卫寒暄完,其中一个把她领到马路口说,你就跪在这,说完把她按在地上,然后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年轻人的黑白照片让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举着照片。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哭肿了眼睛,任人摆布,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扶着丈夫的遗像跪在工地门口,门前大清早出工的大卡车被堵住去路,挤在一起按喇叭,探出头发现有热闹看,便不再吵闹了。下车聚在一起悠闲的抽着烟议论起女孩。 哪个才是你男人啊?衣服上的四个呢!有司机调戏道。 女孩不说话,只能低着头哭泣,周围早就围起来一圈人,在她的背后亦站着一堆抽着烟的男亲戚。不一会来了辆桑塔纳,下来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秃头,一路小跑过来,停顿,返回车里拿了一盒中华出来,再一路小跑跨过女孩,到后面跟亲戚们挨个发烟。发完烟说有什么咱们里面谈。说完回身想扶女孩起来,被亲戚拦下,并叮嘱女孩说,你就这样跪着,等我们出来。谁让你起来都不沾!女孩没说话,回过身继续低头跪在那。 工地旁边,继续热闹,各种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经过她身边,低头想看看她的长相,然后转身离开,这对于大家不过是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件小插曲。末了,亲戚们满意的出来,挥了挥手,远处拖拉机上下来两个妇人一路小跑过来接过孩子,女孩跟着自己起来,随着妇人们走向了拖拉机。 又过了些天,女孩又来了,带着农药来的,两个眼睛瞪的通红,说她被赶出门了儿子被扣下,如果以后想见儿子就来工地再要些钱。老板最后又给了她五百块钱,女孩接过钱,蹲在她跪过的地方嚎啕大哭,哭的很响。

谈谈艺术

给学生们上课,我说你们不要困惑,你不要看艺术史,你看不懂对吧,我也看不懂。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 不是一根棍子,不是一根电线,是人,你站在那,你是那个艺术。你端着方便面走进美术馆,把桶留在那,证明你来过。大家去看的不是那个桶,是去证明和你在一个空间里相处过。  所以你什么时候真的开始注视你自己,你什么时候就是艺术家,不需要别人,只需要你自己。 不要害怕没有观众,无论是一幅画,一首歌,一个短篇,一句话,一个小视频,都代表了你的才华,代表了你,它就是会为你吸引到观众,现在没有,以后也有。  如果你在20岁的时候焦虑于没有观众,你就完了,你会不自觉的去往那些成功的案例上靠,你会成功,但是有一天你也会哭,四五十岁,功成名就,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自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来过的痕迹,你做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这对艺术家而言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当代的艺术家们并不是没有洞察到这一点,早在上个世纪安迪沃霍尔就预言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钟,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现在,中国的互联网公司们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了十五秒。 事实上,今天的个人明星效应早已碾压了艺术品自身的影响力。年轻的艺术家们困惑和苦恼于为什么市面上总是充斥着庸俗不堪的陈词滥调,而自己的划时代作品却无人问津。 我当然相信这些年轻人的作品中一定有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东西,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先生在卸任后热衷于绘画,虽然水平一般,但是他的画家生涯确实已经比大多数艺术家成功的多。 因此,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鹿晗决定做一个画家,并持续为此努力的话,那么很可能在一百年后,关于这个时代我们国家最成功的画家的记录应该不是我们现在知道的大部分人,而是他。 或许幻想是个站不住脚的推论,那么我们举一个更直接的例子——嘻哈音乐,在2017年之前,没有人会意识到嘻哈音乐会突然一跃成为主流音乐。作为一个很多年的嘻哈乐迷,我自己也很不情愿去承认吴亦凡做出的贡献,我当然认为中国嘻哈地下时期的财富积累是今天让嘻哈跃升为主流的关键,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当吴亦凡带着身后几千万少男少女的真金白银进场的时候,所有艺术家的生活都变好了,不仅仅是他身边几个快过气的明星,不仅仅是来参加比赛的艺术家,甚至还盘活了周边的各种衍生行业。 今天,古典嘻哈粉丝们依然怀念那个纯净的地下年代,但是无论是艺术家还是市场,一切

人下有人

小时回老家过年,那年岁大家都外出打工刚富起来,村里的老人们坐一起闲谈交流着打工的经历,其中一个因为打工患了病的老人说自己手术费要六万,不治了。 在场的大人们都说你家三个孩子在外面每个人一年挣两三万,咋能不治了?旁边的老人孩子也说爸你大过年别瞎说,多少钱我们都要治。 老人摇摇头,轻轻说了句俺的命不值那些钱。 有人说你这算工伤应该找老板,被整桌人嘲笑。 老头也笑他说老板都给了工资了谁还管你这个,然后就低头抽烟。 过完年没几天的一个夜里,搬着板凳去田里上吊了。 高一开学试听课一个班一百二十人,九月一号过完还剩一半,另外一半交不起学费或者不愿意交学费,南下的南下,北上的北上。 后来打工的诱惑实在大了,在工厂一个月可以挣上三四千,上学显然是在荒废时间,于是我的整个高中就在一场场送辍学同学外出打工的大排档中度过了前半部分。 后半部分是在画室,一个学生画了个蓝色的苹果,老师骂她,她哭着说没钱买颜料。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连仅有的那几个颜料也是中午偷偷挖别人颜料盒里的。 大学里在食堂见过一个学生,黑皮肤瘦瘦的,一个冬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带着人工毛领的棉衣,我们每天十二点半起床去食堂容易碰见他,那个点儿刚吃完饭的人多,一旦有人离开他就会迅速趁别人不注意坐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剩饭前大快朵颐。 在此之前这种场景我只从我爸十四岁流浪时候的经历里听说过,而我当时以为我爸在开玩笑,没想到几年后被我亲眼见到了。一次他正在吃,突然一个女生拿着一份新的饭和奶茶递给他,他愣了一下,转身跑了,我再也没在食堂见到他。 五年前在博洛尼亚中国街等公交车,一个矮瘦的男人来问我时间,我说,六点。  周末的公交迟迟不来,他毫不避讳的跟我聊起他的人生——他说自己是一名偷渡客,十几年前和旅行团到达莫斯科,然后再坐大巴到俄罗斯边境,接着团员们集体撕掉护照乘车到乌克兰,再从乌克兰徒步走向意大利。 结果他们在斯洛伐克的国境线被捕,因为没有护照无法遣送回国,就关在难民营里两年,因为难民营人太多,被放出来,继续走。  最后终于到了米兰附近的小城市,服装厂里做黑工,最开始因为没有身份,一个月三四百欧,也因为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国给老婆孩子,以至于根本没钱在大赦的时候花钱买身份,一黑十几年。现在,他依然黑在这里打零工,老婆孩子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因为没有护照他也没有办法回国。而自己患了病,也不能接老婆孩子来一起生活,只能这样十几年如一日

初二那年网吧不准未成年人进了,大家只能去黑网吧,黑网吧在农村里,从师院走过去要一个小时,先走过一条画室街,然后穿过一个狗肉屠宰场,再跨过一条死河,在泥巴路上跑二十分钟,然后拐进一个农家大院子里。  门口的老太太确定你父母没跟在后面,让你走一个焊接的小楼梯上二楼。打开门,黑漆漆的房间里塞满了人,因为害怕检查的人,所以常年不开灯,窗户是封死的,夏天35度,室内39度,那个房间像一个黑洞,进去之后凭借着显示屏发出的光去看清人的轮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屏幕死死的吸引着。 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人的,饭菜的,主板被烧烤的,汗的和陈年的烟灰的味道。但是因为可以打游戏,这些都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因为只要你坐在电脑前面,你面对的就是另一个世界。  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小孩在自己每一次死亡读取画面的时候扣窗户的边缘,他说有凉凉的风透过来很舒服。我觉得这很愚蠢,因为外面那么热,怎么可能会有凉凉的风呢? 后来我有一次坐在那个位置上,真的体验到了,那个缝隙里的风像空调一样吹在我被汗包裹的脖子上,清新的空气从鼻腔打进脑门。 当我转过头,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我决定离开,打开门,热浪伪装成冷空气拥抱我,但是又一瞬间揭下了伪装。 最后我依然顶着35度的太阳汗流浃背的往回走。 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当我坐在黑网吧里,外面的空气是凉的,而当我走出去,太阳直射比黑网吧更让我难受。 直到后来,黑网吧里装了空调,味道依然是那个味道,但是又夹杂了冷气,那种泥土的,人的,饭菜的,高温烧烤主板的,汗的,陈年的烟灰的气味被剥夺了活力,安静的悬浮在空气中的感觉。 而那个缝隙早已经被人拿烟盒堵上。 我有一次试着剥开烟盒,一阵热风瞬间打在我的脖子上,裹起一层汗。  空调真好啊,我塞起烟盒,再也没有想过风的事情。

出轨

学校来了新老师,王主任让我过去一下,是你,我两都挺尴尬,她说你们都是留学回来的,是不是之前认识? 我说不认识。 王主任说以后你来带她,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李老师就行了。 你说好,但是王主任走后,我们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说,确实不知道跟你怎么一起工作,像从前一样教你画画,教你说法语,教你怎么用自动售货机,这些都做不到。你说这些都过去了,工作嘛,你说说我该做什么就行了。 我说,今天清晨,猫在我胳膊上打呼噜,手麻了。九年前我们约定考上研究生以后一起养只猫,现在这只猫八岁了,和你无关。 我以前不养猫,我只养狗,我觉得猫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淡薄,我喜欢热烈的爱,像狗,距离你几百米的时候它就扑过来了,永远需要你。猫不一样,猫和你一样,不需要我。 但是其实我错了,你需要我,即使平日里那么冷淡,可是你看到我手机聊天记录的时候你还是会哭。我当时觉得我们完了,但是没有,你说你离不开我,我发现原来你不是猫。 你原谅我是为了和我继续在一起,但是原谅我之后我觉得我就没法和你在一起了。你身上带着神性,神,你懂吗?你宽容我,包容我,我境界太低了,无法拥有一个神,所以我跑开了。 然而,说了这么多,你是谁啊?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你个子很高。后来我找了很多长的像你的人代替你,就渐渐把你忘了。有时候想起来会难过,觉得可惜,可是又不知道在可惜什么。我知道我现在不会再伤害别人了,但是一想到曾经给你的伤害,我又觉得很痛苦,改邪归正这事儿就挺痛苦的。但是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以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那会让我更痛苦。 她说,我做不到,你这样让我痛苦。其实你还是没变,还是这么自私,你还是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你以为你已经变了,你没变,你只是被自己的道德良知约束了,你内心里那团火还在,但是你人已经阳痿了。  我说你知道怎么样了吗?后来我知道原来猫也是黏人的,猫也很依赖人,但是猫需要放下警惕,需要时间。可是人离开的够久,猫就又冷漠起来了。所以我发现其实你还是很像猫。  你看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教学楼默默点了一根烟,你说,我们都上年纪了,工作嘛,就是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人,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事。你以后的归宿和这里的每一个老师一样,在某一天遇到一个狂热崇拜你的女大学生。我的归宿也一样,我能回来是因为他来这里当院长。  我伸手,从你手里接过烟,尼罗河花园的香味,现在我们像从前一样默契。

安艺爱情故事

大三那年你参加校园歌手大赛,唱了一首故乡,台下的观众都哭了,评委也哭了,说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歌。 最后公布排名,一等奖是书记儿子,二等奖是院长女儿,三等奖是王老师的学生。你想了想,算了,正好女朋友来找你,你带她到熟悉的小树林。  那时候小树林还没有监控,你两坐在一颗松树底下,你开始摸她,她说别摸了有人呢,你一回头,一对情侣在距离你们两米不到的地方啃,你咳嗽几下,不理你,你喊了一句,喂,这有人了。两个人看你一眼,继续啃。 真爱啊,你说,然后你也开始啃。 啃完,女朋友说,我来找你是有事的。 你说啥事? 女朋友说,明天国贸有个活动,你一会帮我选下礼服。 你说这啥破事啊一会再说。然后继续啃,背后有人拍你,你说我这边就两个不够用。 继续拍你,你想骂娘,回头一看是保安,保安说这边现在只准早读,不准谈恋爱。  第二天国贸活动,开发商搂着你女朋友拍照,你在下面满脸不是滋味。吃饭,你坚持跟过去,趁你上厕所回来,听见开发商说,你看,你现在这么年轻这么有前途,你不想去国家大剧院唱歌吗?我和那边管演出的是老哥们了,一个电话,明年给你安排上,后年上春晚,大后年咱们直接去金色大厅唱响中国风采。 你想了想没进去,去外面抽了根烟。 回来的路上女朋友说,你也知道,人就这一次机会,人家可以带我去北京。  你说咱们又不是没长腿,咱们自己去就是了。 女朋友说,别傻了,还跟你一起去挤硬座呢?还跟你买站票进去听别人唱呢?我要自己唱。你理解一下吧,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你说我理解不了,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虚荣,浅薄,还傻。我对你的爱,你当做白开水,你现在要去喝可乐,你以为你像电视里一样喝完可乐就变身蔡依林了?不可能的,你想想,你本科只能上这个狗几把三本,你能去哪?你哪都去不了。  女朋友说你就是一傻逼,你爱你妈爱,如果今天我不给你操了,你还爱我吗?你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说,我们这种没天赋又没背景的人,你还想靠什么?醒醒吧,你真当你能参加快乐男声啊? 这一走你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大四拍毕业照那天,远远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学校,在不远处停下,司机下来从门里抽出一把伞,把她送进合照里。所有人看看她又看看你,你假装无事发生。摄影师看了看屏幕,指着你说那边那个同学不要死妈脸,笑一下。  毕业了,无所事事,投了份简历给经纪公司,花了20000被骗去拍了套写真,不敢再去。 回到家,爹说要不你就

白完

我喜欢“白完”这个称呼, 从图形上说它们组成了“皖”,从字面上也可以很好的概括安徽人的一生。 “白完”代表着干啥都白干的完球,我是这么理解的,其实你看,改革开放那么多年,白完成了劳动力输出大省,二十年过去,白完人成了新上海人,新南京人,新深圳人,就是没有成为新安徽人。白完依然是那个泄洪区,乱七八糟,最后外省人来了,给你几十万换你手里的地,然后再按每平米八九千卖给你。 你突然从连厕所都没有但是几百平米的土坯房搬到了有电梯但是60平米的摩天大楼里,过一种在云端的生活。 生活确实小康了,你的收入从1500上升到了4000,房价却从500升到了10000。 也熊了!你感叹,买了辆众泰换上法拉利的标,出门就碰了,你两同时下车打电话,这种事不需要报警,只需要给认识的交警打电话就行了。 最后发小来了,这么巧啊,这是我高中同学,这是我小学同学。 你说那别续貂了晚上一起喝一杯。晚上你们三在文昌阁大排档吃着胖眼睛顺便听隔壁老几吹牛逼,今年准备干100个,干了! 一边说着,中国,这些事我们搞不定,没人搞的定!确实只能这么管,不管就乱了!人太多了! 每个人都穿着范思哲,手里的包都是LV,但是没人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出去撒尿,两个厨师在比谁的塑料袋更能装,一个说我的能装30斤,一个说我的能装60斤,所有人都在吹牛逼,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把工地上听来的故事包装成自己的故事在酒桌上传颂,仿佛在过一种自己的人生。 喝完,你两互相表示愿意全责,发小说你两别争了,自己修自己的。这时几个穿着JK的高中生路过,几个中分嘻哈男从理发店出来接上JK妹妹,鬼火低沉的呜噜一声扬长而去。你撇撇嘴说,现在的小妮子怎么穿的都跟AV里一样? 这就是白完。

无题

前年流行说唱你往身上纹了一圈英文字母。 去年又流行民谣了,你赶紧又穿着高领毛衣戴宽沿帽装鲍迪。 花30000找老同学给你带了双倒钩,穿着去理发店洗头,发现每个洗头小哥都穿着倒钩,你盯着他们的脚看了很久,分辨不出区别,你有点怀疑自己上当了。  老婆和闺蜜一起来了,你透过墨镜看了很久,中分尖脸大眼豹纹LV和椰子,三个人里没认出来哪个是你老婆,再看看她们老公,每一个都是鲍勃迪伦,你觉得你连自己是谁也分辨不出来了。 一行人去吃海底捞,服务小哥说劫你把技能关了吧,晃眼。你说我们确实6个人。小哥数了数说不好意思,递给你张票,说现在你前面还有500桌,要不你们回去睡一觉,明天下午就能吃到了。 你们决定先去唱歌,老婆跟闺蜜点了一首体面,回头问你们男的想唱什么?你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吃完海底捞回到家,心满意足的点开支付宝,白酒又涨了,评论区一片高喊,再加十万,你脑袋一充血,我跟了!你回复。老婆看见了,说不要再买了都这么高了,止盈吧!你说全国人民都在买白酒,不可能塌的,塌了有关方面会管的!不管那不就乱了吗!然后跌了40个点。 有关方面后来真出手了,说要理性良性发展,第二天反弹了0.8,你松口气,谢谢领导,棺材板抱住了。  最近网红店很火,你准备回去跟爹商量弄点融资。 到家,小时候你妈抱团买的泰迪晃晃悠悠过来冲你摇尾巴,你把它踢一边去,说爹我回头给你换只比格吧?爹正在听刀郎不理你。你凑过去说,爹,我觉得世界是一片荒原。 爹说别烦我,这次要多少。 你 说这次需要50个,准备干个网红泡面店,我网红朋友多,一定可以开起来。  爹说没有那么多,就剩这房子了,这房子是我跟你妈的回忆,不能动。  你一听就来气了,你说妈如果在的话肯定帮我。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生我到底为什么。  爹说不知道,当时大家都在说计划生育了,人太多了,再不生可能以后一个都不准备生了,我们就赶紧生了,其实我两准备环游世界的,钱都准备好了。 说完甩给你一张存折说,卡里还剩300,你拿去环游世界吧。

  鸽子跟我说,做我们这一行很辛苦的,体力要好,不然钱搬不动。跑的也要快,后面三只警犬追你,追不上,我们开车来接你,追上了,我们开车来送你上路。你懂吗?  我说懂。 他说你不懂,你脚上有个疤,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了,你去医院做个体检。 我说这个疤是小时候骨结核开刀留下的,快二十年了,没这个必要吧? 鸽子说别误会,一个流程,我不放心。说完举起手里的AK说,你看,我们是搞专业的,和那些提着菜刀的傻逼不同。你体检合格了,就算你一份。 我在网上搜了搜,去了最好的医院,门口挂号的人很多,卖号的人也很多,有人跟我兜售,说所有的专家他都有,想挂专家门诊就找他,专家嘛,总是可靠的,但是挂号不可靠,现在已经排到2029年了,但是我这有今天的号。 我说多少钱,他说3000,我说行,我看最好的骨科医生。  见到医生,医生说小伙子你的肾里有几块结石啊,我说那个不用你管,你看看我的脚吧。  医生说,你脚是怎么回事? 我说,三岁的时候骨结核,开刀了。  医生说,你是落后地区来的吧? 我说什么意思? 你这个病早就不用开刀了,医生说,你如果是在上海的话这种病吃点药就好了,不用开刀。  我说我来过上海,上海看不了,最后回老家开的刀。  医生说不可能的,这种病在上海是小问题。 我说确实,我去的同济,同济医生见了我说要截肢,治不了。 医生说不会的,我就是专业的,你相信我,你那时候小记不清楚,这种病早就不需要开刀了。 我说我不仅去了上海,我还去过北京,全国最好的儿科医院我都去过,都说治不好,我爸当年不理解,他一辈子都不理解,他不知道治不好的意思是要给好处,当别人说治不好,他就放弃了。我有时候觉得他的一辈子就像一颗神树,所有人都冲着他许愿,可是他听不懂,最后大家看他不灵,就把他砍了当柴火烧。 你听的懂吗? 我看着医生 医生有点愣,说我觉得你的病在脑科,不在我这。  我说我认得你,我的病就在你这,你就是说我要截肢的那个,你看我现在需要截肢吗?说完我把枪拍在桌子上。  医生说我觉得你恢复的挺好的,要不我给你开点药?我说不用,你给我开个证明,证明我腿没事,我就放了你。 医生说好,你别激动,小伙子这么年轻不要耀武扬威的,我年轻时候也拿过枪,顶在我们校长头上,让他喊自己是走资派,他不喊,我就用枪砸他的头,最后枪托都砸歪了。边说边挥手 医生说后来我就明白了,别人强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不做最后就会陷入一滩泥里,还怎么奔

上海

我该如何形容上海这个地方, 我来过很多次,住过很久,但是又察觉不到上海的存在。我印象里每个人都写过上海,都是上海,又好像都不是上海。 我的上海关于一个人,那是我成年后第一次来上海。坐在黄浦江渡轮上,我用风衣包裹着她,看着对面的像巨大的宇宙飞船似的建筑群,我说,你毕业了是不是要进去上班?她说应该很难进去吧。我说这样啊,我还以为和阜阳的画室一样简单呢。 去上海的火车很友好,如果你从晚上九点上车,那么你就可以在第二天清晨抵达,有经验的人会在一上车就钻到座位底下,这样他就先抢占一个卧铺。可惜他的上铺坐着我,整个晚上我都在踩他的头发。 火车到站,大家鱼贯而出,工作人员无力的指挥大家不要拥挤,但是每个人都在奔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奔跑,我也只能跟着奔跑,这是一座奔跑的城市,街上有人跑,地下有人跑,三百米的高空也有人在跑步机上跑,所有人都在跑,时间对这里的人特别重要,但是对我不重要,我的时间最无所谓,当哈佛女孩说自己每天的时间用秒计算的时候,秒对我的意义只有C4爆炸的时间。 我出站,转了两个小时的地铁,又坐了三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她的学校,她说她的学校距离上海很远,但是确实在上海。我来到这里,跟阜师院的新校区没有区别,破破烂烂的城乡结合部里伫立着的高大水泥棺材。我们开了一家酒店,进去以后只有一张床,旁边有一个按钮,按一下,整个房间变的七彩斑斓,瞬间给这个地方增加的不少活力。晚上,我从窗户看着对面的教学楼,她在认真的做攻略,我说,原来每个学校都是这样啊,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这么努力去学这些一辈子用不到的东西,到底为了什么? 她边写边说,你不懂的,你不想离开阜阳,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但是他们想要留在上海,就要做这些一辈子都用不到的题目。 我回头问,你想留在哪?她说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去东边,我就去,你去西边我也去。我把她抱住,抚摸她的乳房,我说我以后想有一辆房车,这样我就能到处跑了,我去哪里,就画到哪里,然后在当地就卖了,当做去下个目的地的油钱。  第二天,我们又坐了五个小时的公交回到上海,之前在地下铁里没看到,现在才算是见到了上海是什么样。她带我来到一个昏暗立交桥下的老房子,说她上次来这里就决定了,一定要和你一起来,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但是我觉得你肯定喜欢这里。 我很兴奋,往里走,被叔叔拦下了,叔叔说,小伙子你搞什么呢?要检票的呀,你以为是菜市场伐?我说不好意

侉子

凌晨三点,我们这群人还在喝酒,外面时不时有警笛划过 侉子说,这里喝酒没意思,我们去市中心吧,市中心人多。 大家说好,纷纷回去把名牌包揣上,往里面塞满了酒。一群刚踏入意大利的小留东倒西歪的从华人街走出来,穿过铁路桥,侉子说,你们等一下,我想撒个尿。我说你在这尿什么?她说你不懂,我从这开始尿,尿就顺着铁道回国了。旁边路过的意大利酒鬼为她喝彩。 尿完,我们走到大公园,博大的学生每周五夜里可以把大公园围的水泄不通,但是大家说,我们从没听说公园可以修在天上,爬起来太累了,一群人干脆趴在台阶上接着喝。侉子招手让卖花的巴基斯坦人赶过来,说你帮我们买两包烟,买回来你手里的花我们全要了,中国巴基斯坦是兄弟。 巴基斯坦人说好,拿着钱跑了,没有回来。 过来一个意大利女人,说我真的很饿,同学,我也是博大的,你可以给我两欧元买个披萨吗?我给了,她向我道谢,然后向其他人走去。  大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大家说你没啥真心话,大冒险吧,那边坐那的中国人,你去请她喝瓶酒。 侉子说那个是我的菜,我跟你一起去。我两提着酒过去,她往旁边靠了靠,说你两怎么不在那边喝了?我说我就是游戏输了,跟你喝杯酒,喝完他们就放我回去了。 她笑了,说主人的任务是吧? 我说差不多。 侉子说我倒是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不介意我也一起喝了。喝了一会她说,我能说点真心话吗,你们别嫌烦,我在这没什么朋友。  侉子说当然可以了,她又喝了一口酒说,我前男友是个S,我为了迎合他做M,最后没办法,真的太疼了,后来我每次看到那些东西,我就觉得我可能当晚就会死掉。然后有一次,我说我也想试试这些,他愣了一下, 说好,然后我就用皮带把他勒晕了。我当时以为他死了,我来不及换衣服就逃了,我穿着情趣内衣冲到大街上,一群老太太在跳舞,我哭着喊着说你们救救我,我杀人了。没人理我,旁边的一个阿姨从花园里捡了一床别人家忘了收回去的被子裹在我身上,说别怕阿姨在这。我跪在地上哭,我觉得这辈子完了。后来,后来我就逃到意大利来了。 她继续喝酒,说,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离不开他,我确实离不开,我发信息给他说我想他了,他让我必须今天就坐飞机回去,不回去他就要来杀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跟侉子面面相觑,决定把手里的酒也给她。她把酒喝完,说,不过也没有怎么办,他真来了,我应该给他个拥抱,和他在这过日子,我觉得博洛尼亚真的挺适合生活的,我真希望有一天我属于这里。 说完起身走

解药

猫今天颓在沙发上抽烟 我说你怎么了? 猫说,隔壁来了只英短,耳朵小小的,早上她在阳台上顺毛,阳光打在她蓝色眼睛里反射着粉红色的希望。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了。猫接着说 我说,原来是爱情啊,我拿解药给你。  猫说,我不想要什么解药,我就想这么病着。